2008年是中国北京承办奥运会的一年,国外体育界纷纷将注意力转向中国,转向北京。德国《武魂》杂志是一份权威的武术杂志,为了深入发掘中国太极拳界的明师,他们也发表了数篇文章,以记载当今中国太极拳著名人物。
以下是《武魂》杂志对我站田京苗老师的采访文章:
今年的十一月三十日是雷老师逝世二十周年祭。
一九八六年十一月三十日八时十五分雷慕尼老师因患脑溢血不幸在广州逝世享年七十八岁。
一九八六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星期日)上午10时在八宝山大礼堂举行追悼会。曾记得当时参加悼念的人非常多,大家对雷老师的去世都深感意外,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同时对雷老师的人品极为敬佩!
北京市武协为雷老师举办了最为隆重的追悼会,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对雷老师的怀念依然凝重。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把雷老师的太极技艺完整的传授下去并发扬光大!
写到这里我的眼睛不禁模糊了……..
2006年12月7日23时,写于家中
一九七六年我独身一人去了北京月坛公园,拜见雷老师。
当时雷老师正在教授传统陈式太极拳,学拳的人非常多,整个月坛公园西侧围墙内遍布着许许多多的学生,大家都在刻苦练拳,只见雷老师在不断的指导学员纠正动作,并不时的做着示范。
远远望着雷老师的演示我被他的优美拳势所吸引,拳架舒展大方,动作快慢相间刚柔相济,螺旋缠绕意气神合一,简直就是一种艺术,给人以美的享受。
当雷老师空闲下来,我立即迎上去,叫了一声老师并说明我的来意,希望能够拜他为师,学习传统陈式太极拳。
记得当时雷老师看我非常瘦小,便随口问道:“你小小年纪,又是一个女的,为什么要学陈式太极拳啊?”叫他这一问我才四处观望一番,竟然发现所有学员中无一女性,我是唯一的小女孩儿。
我告诉雷老师我是因病开始学习杨式太极拳的,五年的锻炼使我尝到了甜头,身体也健壮多了,我想增加运动量想向陈式太极拳进军,并表示一定会好好学习,请老师多指教。
雷老师听后说:“那好,表演一套杨式24式给我看看。”我当时并不知道雷老师也是因身体不好而从学习杨式太极拳开始健身后转学陈式的,他对杨式拳也很精通。
我打了一遍杨式太极拳,雷老师说:“嗯,还不错。”跟着又说:“你继续练杨式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学陈式啊~”我一听便说:“那可不一样,两套拳的风格完全不同,我想增加运动量,学习较难一些的剧烈一点的。”我执意要求学习陈式太极拳,雷老师见我决心已定便收下我这个在当时唯一的女学生。
从此我就跟随雷老师每天都去月坛公园学习陈式太极拳。直至一九八六年雷老师病逝我始终都没有离开过。
我在八岁那年被医生诊断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二尖瓣狭窄及关闭不全等症。当时全身风湿症状非常厉害,两脚踝骨处红肿得象个紫茄子,根本不能直立行走,心脏受到严重的侵蚀,不得不住进儿童医院救治。
从此,几乎每年都因风湿心脏病发作而住进医院,在我上小学一年级时还因风湿性心脏病发作而休学一年。为此我成了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正常生活。无论我多么注意、多么小心,每年进入冬和开春时都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坎儿,因为一到这些时节我的风湿性心脏病就会发作并住进医院。
病痛的折磨给我带来太多的烦恼。我想改变这种现状,于是在医生的建议下,我试着走进公园学练太极拳。
因为当时身体非常虚弱不能做剧烈运动,只能选练动作较慢比较舒展的杨式太极拳。那一年是一九七二年。在月坛公园我开始学习杨式太极拳24式、48式、88式及杨式太极剑32式、56式、杨式太极推手等套路。
练习杨式太极拳两年后,我的身体状况已明显好转,基本上不感冒了,入冬和开春时节也不发病了。此后我便一直坚持练拳,在练拳的同时,我还经常参加西城区和北京市的太极拳比赛并获得了优异的成绩,并且承担起了杨式太极拳辅导站的辅导员工作,为推广太极拳运动尽一点绵薄之力。
练习五年杨式太极拳后,我的风湿性心脏病基本上被控制住了,没有像不好的方向发展,而且身体素质也有了明显的提高。于是,我产生了要加大运动量,学习陈式太极拳的想法。
经过考察后,我选择了跟随当时在月坛公园教授传统陈式太极拳的著名拳师雷慕尼先生学习,从此开始了我的陈式太极拳习练生涯。
雷慕尼,湖北省武昌人,生于1911年,故于1986年,享年七十有五。他曾任北京市武术协会顾问,北京市陈式太极拳研究会副会长。
雷慕尼早年生活坎坷,3岁丧父,16岁失母,多年随伯父生活。由于幼孤加上生活多揣致使他少年时便身体虚弱,后来更罹患当时人们畏为绝症的肺结核病,经常吐血,多时达到半痰盂。伯父见他身体如此虚弱便建议他弃文习武。生性好静不喜运动的雷慕尼至此万般无奈,才去投师学艺,开始了他的习武生涯。
学艺之初,雷慕尼拜当地大洪拳名家杨秀亭学习大洪拳。雷慕尼虽然勤勉用功但终归性格使然,兴趣了了,以至最终没有窥其门径,学到杨老师高超的外家技艺。此后他又跟随耿小山老师及同乡张鸿逵学习杨式太极拳。由于太极拳动静相宜,拳入易理,激起了雷慕尼极大的兴趣,至此才算真正跨入武门。
1928年雷慕尼来到北京,进入了当时汇集北京众多武林高手的“北京国术馆”,并在国术馆高级训练班学习。他先后从师国术馆馆长许禹生学习太极拳、随刘采臣学习形意、随廖实秋学习劈挂、随许子先学习通臂、随宫润田学习擒拿、随吴彦青学习岳氏散手,并学习各种器械。在这期间,雷慕尼还经朋友介绍认识了时任中州会馆教师,陈式太极拳第十七代传人的陈发科先生。开始和陈发科先生学习陈式太极拳。并终于1932年春被陈发科先生收为入室弟子。在陈发科先生的悉心指导下,雷慕尼功夫日益精进,尽得陈发科先生真传。在陈发科先生所传授的诸般技艺中雷慕尼尤在功架上下了超常的心力与功夫研练,他的走架意、气、形、神浑然一体,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发劲处崩弹冷脆,转换处缠绕连绵。到晚年雷慕尼的拳架更达到了动静自然,随心所欲的境界。
雷慕尼不仅在陈发科处学到精深武艺,更以陈先生为人作为心中的表率。陈发科老师为人诚笃,亟尚武德修养。当时他住在骡马市中州会馆东馆,在其中三间西屋开场授徒。每当学习开始之前,陈发科总要先以武德训勉,强调要尊师敬友、品行端正,不要好勇斗狠、目中无人。对于陈发科先生的训勉雷慕尼铭记于心,而这一切更对他以后的习武授徒都起到了深刻的影响。
雷慕尼不仅善武而且知文。他酷爱书法金石并有很高造诣。在抗战胜利后雷慕尼在武昌开办金石书画社“石馨斋”,闻名一方。但时处乱世,而雷慕尼为人刚正笃厚,虽有精湛技艺但生活仍难以为继,不免四处奔波,最终于解放后辗转定居北京以教拳为生。1954年雷慕尼在恩师陈发科创办的首都武术社任教,后于1961年,被北京西城区体委安排到月坛公园、景山公园设点教拳。并在同年当选为北京市武协委员。但好景不长,随着1966年动乱突起,雷慕尼饱受冲击,不能再以教拳为生。身界六旬的老人为养家糊口却要从事各种重体力劳动。他在积水潭游泳场当过临时工,在街道上挖过电缆沟、运过煤、拆过城墙,挖过防空洞……这种境况一直持续到文革末期,在1973年才被体委想起并安排在在体委负责传达室。虽然境遇凄惨但雷慕尼淡然处之从未中断过太极拳的研练。直到1974年他才得以重操拳师旧业,继续在月坛等处教拳授业。雷慕尼为人生性笃厚热诚,虚怀若谷,不事张扬。授拳时雷慕尼不厌其烦有问必答,每个动作反复演示讲解亲自示范,颇具其师陈发科先生遗范。向他求教者甚众。其中较突出者有全国武术选拔赛北京冠军、现武术六段、陈式太极拳研究会理事田京苗,全国武术冠军戈春燕等,在他的学生中还有许多海外人士,其中犹以日本人江泽一雅多有所成。
雷慕尼晚年在授拳的同时整理一生所学以陈式太极拳一二路为基础创编了陈式太极拳三十三式并著书,其中转承开合,刚柔相济,脚踏四隅,拳打卧牛之地,既继承了陈式太极拳的精髓又博采众家之长。但可惜这套拳得其所传者甚少。虽在雷慕尼过世后得以出版,而至今几不可闻。